范小蝶脸上是火辣辣的疼，手上奇痒无比，她想到处抓。

  可是她只有一双手，一双腿，四肢忙不过来，范小蝶恨不能用嘴去撕咬肌肤。

  她的手无意识的在扣肌肤，试图用扣来止住痛痒，双腿合拢互相的磨蹭，试图通过布料的摩擦，来缓解痛痒。

  范小蝶一个人站在家门口丑态百出，范小蛾躲在她娘的屋子里，和范李氏一起隔着窗棂向外看。

  常喜不知有没有害成，她妹妹先成了丑八怪，真不是妹妹以后会不会在脸上、身上留疤。

  范小蛾当然不止是惋惜妹妹悲惨的遭遇，她还庆幸自己当时反应快逃过一劫。

  其实她心灵的更深层，有点埋怨妹妹的莽撞，要不是她擅自做主熏了马蜂窝，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。

  左想右想之下，她觉得两姐妹都这么惨了，常喜他们肯定也不会好过，当时自己是跑的最快的人！

  抱着大家都一样惨的心态，范小蛾稍稍纠结，终于出言替妹妹求情。

  “娘，你给爹说说，让小蝶进屋吧。”

  “我看她身边已经没有马蜂了，应该不会有事。”

  范李氏嗯声，对着屋外大喊：“她爹，孩子不是故意的，她还这么小，一直晾着不管，只怕影响不好。”

  “你看马上就该做饭了，是不是让孩子进屋，别人回家做饭的看见，容易惹人家笑话。”

  范大有一向要面子，不然也不会做梦都想要一个男孩，在兄弟和娘面前争口气了。

  听了范李氏的话，便应声：“行。”

  范小蛾跑出来，朝妹妹招手：“快进来。”

  范小蝶已经痛哭了，每个包都有一种灼烧感在刺激她的大脑神经，范小蝶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肉刮下来。

  范李氏小时候吃过的苦头多，她也是家里不受待见的丫头，在自行处理伤口这方面还算有见识。

  虽然人没有下炕，但是嘴上已经把方法告诉了女儿。

  “你把家里的醋，涂在伤口上面，这样可以缓解一下难受。”

  “小蛾，你来把绣花针拿去烧红，这样是先消毒，烧过针再拿去帮小蝶，挑出身上的刺。”

  范小蛾闻言，惊惧的看向妹妹的脸，一模一样的面容，虽然没长得多漂亮，但是拿针挑刺，多多少少，会毁容呀！

  范小蛾后怕的错开视线，先拿针烧红。

  范小蝶自己跑进灶房，把醋淋在皮肤上清洗，不知是什么原理，但是这么做真的有效果。

  范小蝶痴迷用醋来抑制痛痒，家里的半瓶醋，还够吃一周的量，一下子就被范小蝶用光了。

  范小蛾此时拿着，被火缥过的绣花针走向妹妹，在她的努力下，累的满头大汗，这才把妹妹双手上，比较明显的毒刺清除出来。

  至于其他太小的刺，挑起来费事，范小蛾不好下手，范小蝶咬牙隐忍着姐姐下针时候的疼。

  后来她发现，被针扎过来的地方，拔了毒刺就舒服了，她越痛越舒服。

  最后，借着一盆水，看清楚自己的脸，已经没有个人样了，范小蝶心里后悔得不行。

  她自然对常喜百般怨恨，要不是想收拾她，自己能吃亏吗？

  还有她这个姐姐，为什么身上没有受伤？

  她多希望姐姐也被咬了，那这样，今天就不是自己一个人出丑了！

  范小蝶很郁闷的如是想，范小蛾则是直勾勾打量妹妹的脸。

  “你脸上的毒刺要除吗？你拿个主意。”

  范小蛾最终将选择权交给妹妹，按理说她觉得清除更好一些，可是她妹妹很爱惜自己的脸，这话不能由她说出口。

  亲姐妹还是互相了解的，范小蛾这一步走对了。此时范小蝶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脸上。

  她刚才的手背，就被姐姐好几次挑坏了，挑偏了，她觉得姐姐笨手笨脚，什么都做不好。

  范小蝶害怕毒针的毒素沉积在脸上，就像隔壁大叔一样，脸上又红又紫。

  所以她狠下心肠说：“挑，但是我自己来，姐姐你辛苦了，先去休息吧。”

  范小蝶主动放弃了别人的帮助，范小蛾正准备依言离开，把灶房狭小的空间，留给妹妹一个人。

  此时躲在另一间屋子的范大有，不耐烦的喊了一句。

  “臭丫头，回来了还不赶紧做饭，是不是想饿死劳资！”

  范大有的怒吼，把两个姑娘吓一激灵。

  对她爹威慑力的害怕，反射性的一起缩了缩肩膀，范小蝶主动退出灶房，范小蛾留下煮晚饭。

  在外面光线亮，范小蝶自己挑，不过她的手疼，在不自觉的打颤，好几次不慎歪了，脸不知烂成什么样子。

  范大有闻着饭菜的香气走出来，正好迎面看见范小蝶血肉模糊的脸，他被吓得脚下一打滑，跌坐在地上。

  范大有指着范小蝶，失声大喊：“鬼！鬼啊！！！”

  七尺壮汉被吓得快要屁滚尿流，可见范小蝶丑到了极致，范小蝶心里一阵酸楚，她的眼泪落下，流过伤口异常难受。

  “爹，我是小蝶呀！”

  范大有看见她的衣裳，当然知道是小蝶，可是刚才她一抬头，他总感觉范小蝶被鬼附体了，样子实在是渗人，这才矢口喊鬼呀！

  范小蛾出来喊吃饭，范小蝶被要求不许上桌，她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醋味，范大有觉得自己被熏得没有食欲了。

  范小蝶被爹边缘化，她的碗里只盛了一点水煮野菜，和粗粮馒头。

  范李氏说伤口没有愈合之前，不能吃酱油、腥辣的食物，所以范小蝶与辣椒炒咸肉无缘。

  吃饱饭，范小蝶又有力气哭鼻子了，她没有放声大哭，而是对怀孕的娘撒娇。

  “我以后还怎么见人，我再也不想出门了。”

  范李氏好声好气的哄劝：“只要你主意防护，主意忌口，伤口可以自己愈合，也不会留疤。”

  范小蝶不相信的摇头：“能不能让爹拿点钱，给我抓药看村医。”

  说完了不用范李氏回答，她自己都知道不可能。

  范大有早就说过，家里的所有钱，每一样值钱的物件，都是要留给弟弟继承的。

  她们两个女娃是赔钱货，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，所以她们一分钱都没有。

  范小蝶心如死灰，范李氏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，扯一块纱布，给小蝶做面纱遮住脸。

  范小蛾则是想到了抓知了虫的事情，她示意妹妹噤声，她们可以私下挣钱抓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