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军的回信当天就转到了沈宛的手上。

  沈宛抓着那张纸，躲在卧室里呆了好久。陈熙在门口敲了半天，喊她开门，她缩在角落纹丝不动。

  陈熙担心她又想不开，去储藏间找来一个榔头，准备砸门。

  “别费力气了。”沈宛开门了，满脸疲惫。

  陈熙松了一口气，放下举到半空中的榔头。“宛姐，你怎么了？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！”

  “熙，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造了太多孽？上辈子是不是欠郝军的？”

  所以这辈子活该来给郝军还债？

  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，目光空洞洞地盯着地面。陈熙看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，感觉很可怕。

  她别是抑郁症又严重了，一时想不开，要寻死？

  陈熙拉住她的手，急道：“姐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，你凡事想开点。有我在呢，我帮你！”

  她摇了摇头，脸色煞白。

  陈熙望见离门口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张纸，疾步走过去拾起来看。上面的内容一看就是郝军写的。

  ——生下宝宝吧，我用我的命还你十几年的陪伴，可好？孩子就叫郝顾念。

  “熙，你送我去见一个人吧？”

  “你想见谁？”

  “杜成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玫瑰小区。

  太阳的光笼罩在大地上，柏油路散发出灼热的反射光。

  沈宛没有来过玫瑰小区。

  当年，她跟杜成分开以后，杜成把他们住过的房子卖了，然后才买了玫瑰小区这边的别墅。

  杜成那时就已经想跟她告别了吧。是她太过执拗，还以为自己在杜成心底会留有一席之地。是她太过天真，还以为能回到从前。

  陈熙联系过杜成的经纪人王睿，王睿说他今天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，可能回家去了。

  沈宛让陈熙在车上等她，她自己去找杜成。

  他的门铃是传统的样式，没有与时俱进换上可视化智能门锁。

  她按了门铃，等了大概半分钟，有人跑来开门了。

  当她看到他站在自己的面前，她的表情十分复杂，不知是哭还是笑。

  他本以为来者是蜜宝的父母，所以才亲自来开门，没想到沈宛竟会来。“你……”

  她不是出国养胎了吗？怎么回来了？

  看到她的孕肚高隆，他的眼睫毛狠狠地颤了颤。

  “阿成，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对你说这样的话。”她深深地望着他英俊如昨的脸庞，“可我怕我不说，这辈子没有机会再说了。阿成，这多年来我想你，真的好想你。”

  他低下眸，没有说话。

  “阿成，阿成……”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，一如梦中那般。

  杜成说：“沈宛，你应该知道……我们回不去了。你不该来找我，你回去吧。”

  “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爱你，从来没有变过。”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，“阿成，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，这让我生不如死，我的心痛如刀绞。每次我这样痛，我就特别恨郝军。”

  “你恨他……你难道没有爱过他吗？你一直陪在他身边，享受他的呵护和爱惜，难道你对他一点也不动心？”杜成反问。

  他不相信沈宛对郝军只有恨。

  别忘了，她是他爱过的女人，他比很多人都了解她。

  “杜成？是谁来了，怎么没进……”

  身后，是蜜宝的声音由远而近。

  杜成的眉头一皱，是蜜宝出来找他了。

  蜜宝看到了沈宛，顿时愣住了，两只脚灌了铅般重得挪不开步子。她站在杜成身后不远处，没再走过去。

  沈宛瞅见蜜宝出现在这里，狠狠地呆住了。蜜宝居然也有身孕，难道……

  “她不是乔心悦身边的小助理吗？”沈宛指着蜜宝，问杜成。

  他回身对着蜜宝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，“我一会就进去。”

  “哦……”蜜宝伤神地望着他。

  他的旧情人找上门来了，她有什么资格过问人家的事，以什么身份？唯有转身离开，可是步子怎么也走不快。

  沈宛问杜成：“她怎么会在你家？你们是什么关系？”

  蜜宝下意识地停下脚步。

  空气凝结了几秒钟。

  蜜宝听到杜成不疾不徐的回答：“蜜宝现在是我的女朋友。”

  沈宛的脸霎时白了，犹如五雷轰顶。尽管早就知道自己和杜成回不去从前的关系，可知道这个事情，心还是会痛得缓不过劲来。

  最后一点点的希望都破灭了。

  蜜宝攥紧自己的小拳头，紧张到手心都冒出了汗渍。

  他竟然当着沈宛的面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。是为了气沈宛吗？如果是他为了气沈宛给郝军怀孩子而这样说，那她蜜宝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罢了。

  然后，蜜宝的心一点点往下沉。

  “沈宛，如果你没有什么事，请回吧。我要陪我女朋友吃饭，今天是她的生日。”杜成扬起温柔的微笑，望向蜜宝的背影。

  “哦——”沈宛忍不住问，“她怀的是……你的孩子？”

  “是。我准备向她父母提亲，我们要结婚了。”他又说。

  蜜宝站着不动，也没有回头看他们那边。她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，他竟然为了气沈宛，连要跟她结婚的谎话都编出来了？

  真是伤人！她在他心中难道就只是一个工具吗？

  “哦……她怀孕几个月了？”沈宛估摸着蜜宝怀孕的月份跟自己差不多，肚子差不多大。

  “比你的少不到一个月吧。”

  沈宛神色黯然。是她去了国外没多久，他就跟蜜宝在一起了啊……

  他神色郑重地看着沈宛，“有些话我也想告诉你，既然你来了，我就说了吧。沈宛，我不再恨你，也不恨郝军，因为我现在都放下了。对往事释然，才能接纳未来美好的生活。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，我要开始新生活了。蜜宝也不会喜欢我们之间还有任何瓜葛，我不愿看到她伤心。

  郝军虽然被抓进去了，以你的能力和财富能保你余生生活无忧，我相信你能过得很好。所以，我们各自安好吧，不要再见面了。”

  他说完，如释重负。忽然间，他冲沈宛笑了笑，对她挥挥手，这是郑重的一次告别。

  沈宛怔了怔，站在原地，呆呆地看着他转身走开，慢慢关上了院门。他没有再看她一眼，而是迫不及待回到蜜宝身边。

  我们各自安好吧，不要再见面了。

  何其相似的话语，就像她对郝军说的告别那样，余生不要再见面了。

  沈宛心里默默念着他的这句话，泪水滚落脸颊。挡在她和他之间的，是那扇沉重的木门。

  是门，也不是门。

  是岁月，是残酷的现实，摧残了她和他曾经的爱情。

  真的，她和他再也回不去了。

  “祝你幸福，杜成！”沈宛朝着门喊了一句，泪流满面。

  院子里的杜成正好牵上蜜宝的手，听到沈宛的话，他微怔。

  蜜宝对他揶揄：“你的演技还真是好，把她骗过去了。”

  他笑了笑，“你在说什么？我没有骗她。”

  “难道说我是你女朋友，我们准备结婚的话都是真的？”蜜宝冷嗤一声。

  虚伪的男人！

  “当然是真的。我已经叫司机去你家里接你父母了，他们一会过来，一起给你庆生。”杜成抓紧蜜宝的手，柔声说。“我今天就要跟他们提亲，把你嫁给我。”

  蜜宝不可思议地望着他，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