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生的人在楼下看见郝军进医院大门了。阿生希望乔心悦和杜成赶紧离开。

  杜成心头一紧，如果郝军进来看到他在，怕是会连累很多人。

  沈宛也是吓了一跳。郝军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回来，而且回来的这样快！

  乔心悦冲进来了，“师父，我们走吧！”

  沈宛毫不犹豫地推开杜成的手，说：“你先回去。”

  沈宛再了解郝军不过。他看见杜成在这，肯定迁怒于杜成。

  后果不堪设想。

  杜成站起来，对她说：“答应我，好好爱惜自己。”

  沈宛点点头，看着他走了，心里头蓦地空落落的。

  乔心悦带着杜成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。郝军坐着电梯上来，他们跟郝军就能错开了。

  陈熙进来帮沈宛把枕头放下，她重新躺好，盖好被子。

  陈熙则站在床边守着。

  “郝先生，您怎么回来了？”

  门外响起阿生的声音。

  郝军表情十分冷漠，一把推倒阿生，“给我滚。”

  阿生不明所以，郝军为什么这么生气？只能先带人离开了。

  听见开门声，沈宛下意识闭上眼睛。

  郝军走到床边，越靠近床越是放慢脚步。

  陈熙说：“郝先生，医生说她明天可以出院了。”

  “出去。”郝军的声音压得低低的，却不怒而威。

  陈熙看了下沈宛，便先出去了。

  “小宛……”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，低沉地唤了一声。

  她毫无反应。

  他抬手抚过她额前的发丝，让她光洁的额头露出来。

  沈宛的心噗噗跳得飞快，他到底想干什么？她仍然没有睁开眼睛。

  三秒钟过后，她感觉自己的额头落下一个轻轻凉凉的吻。

  她呼吸一滞，轻轻地咬住自己的下内唇。

  “打算什么时候醒呢？”他微微一笑，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额头上。

  与此同时，他的手捏上了她的下巴。

  感觉温热的气息往下移，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嘴巴。他是要吻她，沈宛猛地睁开眼睛。

  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她的语气跟她的眼神一样冰冷。

  冰冷中透着不耐烦。

  他重新坐回椅子上。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。

  天色渐晚，从窗外面透进来的夕阳孱弱不堪。

  屋子里没开灯。此时她的脸庞陷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，别有一番陌生。

  “不能从我身边离开，就要用自杀这种方式惩罚我？”他声音透着沙哑。

  她别开脸，不愿再跟他对着看。

  冤冤十年，相看两厌。

  他是不厌她，她却是厌极了。

  “我是在惩罚我自己。”她说。

  “你哪里是惩罚你？你是在惩罚我，在往我的心头上扎刀。”他低吼着，“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？”

  她闻言，浑身僵住了。耳边听到他愤怒而粗重的喘息声。

  “沈宛，这么多年了，我待你不薄吧？”他说，“你哪怕是块冰，我用那么多爱都暖不了你的心吗？”

  “我不爱你！我不爱你！”她慢慢转过头来，眼里含着不满的泪光。“早就在最初的时候，我明确告诉你了，是你自己偏执！是你造成了我们四个人的悲剧。”

  她和他，还有他老婆，还有……阿成。

  他的眼圈居然红了。

  她微怔，盯着他。他如山峰一般稳重，又似冰山一样冷酷的人，竟还懂得哭？

  “我说过了，你给我生一个孩子，我放你走。”

  “我不相信你！你骗我太多次，我没办法相信你。”

  “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当垃圾一样扔掉！”他抓住她的手，“你不是爱他，想回他身边吗？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他冲进别墅救你的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才见过面？”

  她瞪着他。

  他什么都知道！是的，他永远像神一样，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。

  “可你知道我因为你得了抑郁症吗？”她冷笑，反过来叱问。

  他的手一顿，颤抖着，慢慢放开了她的手。

  “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他微愣。

  她冷笑：“原来你郝军也有不知道的事吧？是不是很意外？你会内疚吗？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？你知道了这件事，会觉得对不起我吗？”

  他直勾勾地看着她，屋里的光线越来越黑了。

  他只有定睛看她的眼睛，才能看到她眼底浓如积雪的恨意。

  “你把我像一只宠物一样圈在你的人生里，你不管我快不快乐，不管我愿不愿意。你只知道困着我，绑着我，我病了你都不知道。”她靠着一股气撑起身体，坐了起来。

  他低下头，一言不发。

  她说：“其实你最爱的是你自己，你根本不是爱我。我不过是你的宠物！”

  “住嘴！”他突然怒吼一声。

  陈熙听到他们的吵闹声，害怕地跑了进来。按开了电灯。

  屋子里顿时敞亮。突如其来的光芒好像刺痛他的眼睛，一行冰凉的泪水自他的眼里滚落而出。

  她忍着不去抽泣，眼泪毫不留情打湿了她的脸。

  “宛姐……”陈熙忙为她拿来抽纸。

  她推开陈熙的手，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
  陈熙看了看郝军，郝军仍然低着头。陈熙只好又跑出去了。

  郝军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，过了一会，缓缓抬起脸来看她。

  “你把话说清楚，我没有怀孕。”他跟她做的那次距离今天不过才一周多的时间。

  “你怀孕了。不信，你去问医生吧。”他说。

  “为什么医生不告诉我？”她不信。他一定是想吓唬她。

  “我不让他们说。”他想亲口告诉她，“你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。”

  “不可能！”她觉得自己才点燃起来的一点信念又塌了。

  她分明有吃避孕药。

  他说：“我让保洁阿姨把你的避孕药换过了，你那天吃的是维生素。”

  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，接着是开门声。

  杜成和乔心悦被郝军的几个手下推着进来了。

  杜成还被人打过，嘴角发红。

  他们没走掉……沈宛只觉得手心发凉。

  “你抓他们做什么？”沈宛问向郝军。

  郝军从椅子上站起来，径直朝杜成走过去。

  杜成盯着他阴狠的眼睛，毫无惧色。“郝军，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乔心悦无关，你放她……”

  杜成话还没说完，腹部上突然吃了郝军一拳击打。郝军出手极快，乔心悦根本没看清他出手，杜成就已经挨了一拳。

  杜成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，郝军又迅速出手，在同样的地方打下去一拳。

  “你别打我师父！”乔心悦冲上去猛然推了郝军一把。

  郝军毫无防备，被她推开了些，踉跄后退撞到床尾。

  坐在床上的沈宛被震得脑子清醒了万分，她从床上下来。可惜浑身无力，才走两步就跌在地上了。

  “阿成！”沈宛趴在地上哭了。

  杜成捂着腹部蹲下来，眉头拧在一处。但很快，他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，笑着看向沈宛。“我没事。你别乱动了，摔疼了吧？”

  郝军走过去抱起沈宛，将她放回床上。他逼着她坐好不准动，还按住了她的肩膀。

  “师父，你怎么样？”乔心悦扶起杜成，一脸担心。

  挨了两拳，杜成的脸色都发白了。

  乔心悦愤愤地看向郝军。是那个自私的男人，拆散了杜成和沈宛。让师父过得那么痛苦的人，就是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。

  “乔小姐，你这样看我是几个意思？”郝军偏过头来看她，他眼里带起戏谑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