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心悦看了一眼陈熙。

  有旁人在场，一些私密的事情不好明说。

  陈熙是明眼人，立刻理解她的意思。

  “前院的花忘了浇水，我去浇水了。”陈熙对沈宛说。

  沈宛默许了。陈熙去拿洒水壶，出去浇水。

  陈熙走后，沈宛说：“你可以说了。”

  她看着沈宛：“沈老师，在我眼里，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前辈。但我不能理解，你为什么会给郝军当情人？我师父那么好，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他？”

  沈宛明显一怔，望着她好一会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可能是被她直白的问题整懵了。

  也可能是自己心中有愧，突然这样被人问，心里乱糟糟的。

  沈宛不说话，眸光慢慢暗淡下去。乔心悦盯着她，忽然觉得有些局促。

  “沈老师，原谅我的唐突。你和我师父之间的过往，我一个小辈没有资格过问。我只是因为王睿的事，担心郝军会再来伤害我师父，所以我想弄清楚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”

  “乔心悦，你很关心你的师父。”沈宛抬起眼，温和地望着她的眼睛。

  她星光般闪亮的双眼，真灵动。沈宛透过她的眼睛，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。

  “杜成是我小时候的偶像，现在又是我师父，我在乎他的快乐。他这些年过得不如意，沈老师应该知道吧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阿成的苦……”沈宛微微闭上眼，抬手抹了下眼角。

  即将掉落的泪珠被她擦掉了，乔心悦并没有看到它。

  “沈老师，你能不能劝郝军，让他不要再来找我师父麻烦？他好不容易才翻红，一路走来很艰难。郝军已经得到你了，为什么还揪着他不放？你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呀……”

  沈宛听到最后一句，忽地睁开了眼，哀伤地看着她。

  她便住了口，不忍再说下去。因为沈宛的目光令她感到莫名地失落。

  “是啊，我和他是早就没有关系了。下半辈子，怕是再也不会有交集了。”沈宛捂住了自己的脸，无声地哭了。

  她心中一片难受，不知道自己来找沈宛说这些是否明智。

  沈宛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很好，恐怕是为了接待她而硬撑着的。这一哭，强撑起来的那一点精神头一下子涣散开了。

  饮水机就在电视柜旁边，她帮沈宛倒了一杯温水过来。又给沈宛拿了纸。

  沈宛擦了擦眼睛，稳定情绪之后冲她笑了笑。

  “沈老师，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？”她问。

  沈宛擦了擦鼻子，“阿成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？”

  她摇了摇头，“一次也没有提过。”

  就算她想问，他杜成只会顾左右而言他，扯开话题。

  沈宛说：“我不该去找他的，怪我太想他了。我去找他，被郝军的人发现了，所以郝军才会为难他。是我的错。我以后不找他了……”

  沈宛的表情令她瞧了心酸，“你还爱他？”

  沈宛苦涩地笑了笑，“心悦，你能帮我传话给他吗？”

  她点点头，不过是传几句话，举手之劳而已。

  “你帮我告诉他，我从来没有变过心。我不怨他了，希望他也不要怨我了。人生短短几十年，何必怀恨活着？那样太痛苦。我只希望他快乐，幸福，别的我不奢求了。”沈宛望着客厅门外的花草，陈熙在那边浇水。

  春天的脚步近了，花草蠢蠢欲动，蓄积能量，就快要到绽放的季节了。

  从沈宛这里离开，她一路稀里糊涂地去了影视城。

  心中一片荒芜，她只觉得凄凉。

  沈宛的眼神是那么哀伤，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的神情，她心里很难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