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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悄然混入了人群中，也没被发现。
一大个圆圈里，老老少少载歌载舞，这样的场面平生得见一回，便已觉安宁长乐。
赤焰很难理解这些人脸上的幸福开怀，可看到身旁跟着瞎起跳的商暖，他蓦然又有些明白了。
寻常人的幸福，到底是离他太遥远。
也许这一趟旅行过后，等待他的又将是各种各样的杀戮，血腥，罪恶，谴责……
他从来不惧世俗指点，这么多年，有人说他伤天害理，有人说他死不足惜，有人说他必有恶报，有人说他永失所爱。
他不过一笑置之。
没本事的人只能靠破口大骂来纾解自己的无力和弱小，本质上什么都改变不了，真正强大的人，自有他们活下去的方式。
商暖跳得欢了，整张小脸红通通的，拉了赤焰的手臂，她笑嘻嘻地：“大魔王，你也跳啊！”
赤焰有些嫌弃她的舞步，和斯文完全不搭边，和豪放又差了几条线，完全是随心所欲，想怎么整就怎么整。
“开心就好了，干嘛要计较那么多？”停了下来，小妮子仰头对上他的眼睛，“你就不能高兴点吗？”
赤焰终于还是败下阵来，主动牵了她，再牵了旁边一位老人，跟着她们进进退退。
这一生，也就这一次了，不考虑俗世纷扰，不考虑身份财富，不考虑黑白明暗，不考虑亲疏远近。
到底吃太饱，又跳了一阵后，商暖的胃受不了，只好退出来。
赤焰跟在她身后，看她在大草原上漫无目的地乱走。
等胃舒服了才停下，一张望，商暖完全不知道这是哪跟哪。
周围黑漆漆的，这才开始觉得害怕，一回头，却见男人站在她身后几米的地方，正好也看向她。
飞快地冲着他跑过去。
赤焰下意识地想伸出手抱她，商暖却是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，“我们快回去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打算走出草原呢。”淡淡的，将另一只手垂下。
商暖没留意到他的异动，看了看前头：“应该是这个方向，我们走。”
目光一掠而过两人交扣的手，赤焰的一点失落被抚平了。
商暖却恰在此时松开了他：“自己走。”
磨人的混蛋！
赤焰无语地跟上了她，暗自计较着再也不让她抱了，别让他看着像倒贴的。
商暖走着走着，果真迷路了。
俏脸霎时灰败，她挪到男人身边：“我们迷路了。”
“是你迷路了，别把我和你扯到一块。”男人毫不掩饰对她的智商抨击。
“你知道路呀，你知道路为什么还跟着我走！”怒了，气鼓鼓的，跟包子似的。
“怕你被狗惦记。”赤焰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。回完了，才发现自己是觉得她这个包子脸的造型很可爱。
人在落魄时，哪能不低头？商暖很快调整策略，眼神晶亮地望向赤焰：“你带我回去，好不好？”
“你说三遍你是笨蛋我就带你走。”没来由地起了兴致逗她，男人眼底掠过一抹恶魔笑意。
商暖一踩他的脚，口中喃喃着：“你是笨蛋你是笨蛋你是笨蛋。”
赤焰：……
男人掉头就走，懒得管她了。
商暖立即追上去，隔着几步路跟着，别掉了就行。
还差一个下坡时，也不知踩到了那块湿滑的地儿，商暖整个人就往下溜了：“啊……”
惊叫声自然引来了男人的注意，这一刻回头，赤焰没好气地骂她一声：“蠢死了。”
说是这样说，手还是及时地要去够她。只是一个不侥幸，商暖把他带得也往下滚了。
男人相对清醒一些，总算在滚了两圈后用手扎住了草地，停下，只商暖撞到他身上那一下，着实让他疼得不轻。
“你怎么样了？”连忙爬起来，小妮子也顾不得自己浑身脏兮兮了，乖巧地就去扶他。
赤焰坐起来，捡走了她耳边的枯草，口中低沉了句：“没事，起来拍干净，我们回去。”
商暖看赤焰不像没事，一路都在留心着他的情况，只是男人没打算让她看出异常，她也琢磨不出什么来。
回去后简单洗了个澡，也不知道小叶他们去哪弄来的热水，反正商暖还洗得挺舒服，就是随时担心有人闯进来，不敢折腾太久。
赤焰换着条短裤在室内晃荡，左膝盖上有块婴儿巴掌大的血渍，看着还挺渗人。有下属给他准备了药水和绷带过来，他接过后，简单处理好了。
商暖擦着头发出来时，就见男人正试着要站起来。
“你果然受伤了。”小妮子走到他身边，似乎透着几分难过：“为什么要瞒着我呢？”
“这点小伤又不疼，有必要宣扬得人尽皆知吗？”赤焰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脑袋，“澡我是洗不了了，或许你可以帮我洗个头擦个身什么的……”
“流氓！”才说完，便换来商暖懊恼的指控。
只不过到底是有点儿心软，所以商暖给他从外边提来了水，将近一桶，可重得很：“你自己洗，我给你倒一些水洗头，剩下的你随意，还可以泡脚。”
说着又去找来了盆子，倒了个三分之二的水量，“可以了，你坐着也可以洗头的。”因为她把水盆放椅子上，垫高了。
“你帮我。”男人没有自己在得寸进尺的觉悟，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得很。
商暖不理他：“爱洗自己洗，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！”
“那我就坐这了，啧，膝盖有些疼，都怪某个马虎鬼。”刚谁说没必要宣扬得人尽皆知来着？
商暖心想着，等逃出了这男人的手心，她一定要把他列为拒绝往来用户。
商暖第一次给自己以外的人洗头，倒是给盛承骁洗过澡，不过他那会头上有伤，不能沾水，自然也就无缘美人儿洗头的待遇了。
咦，不乱想了。
找了毛巾给男人洗湿了头发后，商暖把毛巾拧干未到他颈子上，这才挤了洗发水给他抹。
“你的头发真顺。”小妮子有点羡慕，比她的还好呢。
“要不要我告诉你保养的秘诀？”
“有秘诀吗？”小妮子不很相信。
“有啊，没事多吃些蛇羹，吃上个一年半载的，保证你的头发跟蛇一样，滑溜……”
没等赤焰话说完，商暖已经退出了七八步，本来在她看来柔顺的短发，这会也像一条条的小蛇在摇晃了。
“回来。”赤焰皱了眉：“我说什么你都信啊，那我还真得感谢你对我的信任。”不过吓吓她，有必要这样吗？活像他是蛇王似的。
哦，以前下属们倒是会称呼爷爷为‘蛇王’，因为爷爷冷酷无情，冷血残忍，随时可能咬你一口。
“你又骗我，你自己洗吧！”
所以说分寸啊分寸，这男人没个分寸的下场，便是头洗到一半，人姑娘已经跑没影了。
苦笑唯尔。
商暖洗干净手刷好牙，便躺到床上了。
这个时间没什么好玩的，她觉得无趣得很。
不多时却见男人推开了门，还顶着满是泡沫的头发：“出来帮我洗完它，有始有终知道么？”
“不要。”她就赖。
“洗完可以给你点奖励。”男人显然已经想到了要怎么应付她。
“不感兴趣。”晃了晃腿，商暖继续傲。
“可以给你打一通电话，这样你也不要吗？”男人摊了手，已然感慨：“看来还是得自食其力。”
“我要。”眼看着赤焰转身走了，商暖当下从床上蹦起来，头发还乱糟糟的。
事实证明商暖是个实诚孩子，给人洗了头，还冲了一遍水，很干净，顺带把废水拎去倒了。
这会儿赤焰在泡脚，商暖眼巴巴看着他，突然就让人忍不住捏了下她的小粉鼻。
“不要捏，会扁的。”呜呜咽咽地说着。
赤焰掏出了手机，递给她，“只能打给一个人，只能打不超过二十分钟。”
商暖看到手机上电量那格的15%，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。
刚想起身呢，就被人拽住了，“就在这打，不然你要是多打了一通，我也不知道啊！”
商暖想着赤焰就是小心眼，哼！
赤焰双手垫在头下边，无视她的谴责，还饶有兴致地说着：“你拖一分钟，电量就少一点，明白吧？”
商暖最开始是要打给盛承骁的。
可忽然就想到他经常关机，要是打不通算不算一通呢？
好在赤焰还没丧尽天良：“以打得通为准。”
商暖这才放心地拨了。
盛承骁此时下飞机还没多久，在当地城市找了间酒店入住了。
手机响起时，看着上边尤其陌生的外国号码，他也不多想，接了，“喂。”
“盛叔叔！”小妮子的面色瞬间兴奋。
嗯，很碍眼，非常碍眼，碍眼到让人想抢过手机砸了。
赤焰盯着她，不放过她一丝半点的表情。
商暖扭了身，便被赤焰拉了回来，杀气腾腾的。
小妮子于是老实了，还给赤焰比了个“你不准说话”的手势。
“软软？”盛承骁的语气，很惊奇。商暖这才想起有个人代替了她，那么，盛叔叔认出那个人了吗？正想要解释，便已听那头的男人急速问道：“软软，你现在在哪，给我个地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