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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轰——”

  撞上了巨大的铁笼子，身长超过十五米的蟒蛇一对蛇眼盯住了笼子里的渺小人类，意图将她从笼子里捞出来，当做食物饱餐一顿。

  商暖踉跄着退后了几步，跌倒在地。

  慢慢地，越来越多的蛇头在光线透进来的地方积聚，嘶嘶作响的声音编织缠绕在一起，形成梦魇，笼罩在了商暖的脑海里，挥散不去。

  她已经小心翼翼地设想了外边的情况，可怎么都没去想，会有这么多的蛇……大蛇，在这里。

  她是不是，会被吃掉呢？

  她不想被吃掉。

  她的肉一点都不好吃，不要吃她……

  显示器里，娇小的女子蜷在了床脚，将自己紧紧缩成了一团，浑身是掩饰不下的战栗与害怕。

  身后有人‘嘁’了一声，不以为然，是星衣。

  赤焰两手支在了显示器的两侧，欣赏着猎物恐惧害怕的姿态。要折磨一个人，自然要从她的意志开始，一点一点，击溃她的心理防线。

  至于星衣的不屑确实有些没道理，毕竟对一朵在温室里养起来的小花而言，会害怕蛇类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儿。

  “少主，要不要把蛇放进去？”察觉赤焰的神情有些微妙，星衣心头‘咯噔’一下，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。

  “别自作主张，我还没死。”过往，他不会用这么激烈的言辞。

  可星衣说要放蛇的时候，他却真的有了怒意。

  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意，他不喜欢，也不该有。

  星衣一手在身后捏紧，面上还是笑靥如花，“是，少主。”

  “你先下去吧，吩咐下去，不准任何人动那个女孩，否则我的手段，你们都很清楚。”用了“你们”，自是把星衣也囊括在内了。

  眸底有不甘闪动，星衣好一会后，到底还是应了句：“我明白，少主。”

  出门时碰上了阴冷妖孽的血月，星衣冷冷一哼，换来血月一个疑惑眼神。

  待星衣走远了，血月才扯开一抹冷笑，冲赤焰走近了：“少主，主人要你过去，你也知道主人如今的身体状况，现在他醒了，你看是不是……”

  “这里先交给你看管，记住，不准动她一根汗毛。”担心血月在自己背后动手脚，赤焰还特地强调清楚了：“我离开时她是什么样的，我回来时她还得是这个样子！”

  “属下明白。”顺着赤焰手指指着的方向瞥了一眼，血月并不上心，“我们基地的铁笼都是特制的，料想那些蛇类也冲不破这层禁锢，只要这个小姑娘别被吓坏了就好。”

  “会被吓坏吗？”赤焰皱了眉，走出不知多久后才对身后的人说：“让血月把黑布帘合上，别让她看到那些蛇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

  铁笼里的一切都是可以在外部由机械控制的，因此赤焰说让血月合上黑布，并不需要对方亲自到现场去。

  一身黑衣的娇媚女子从实验室后绕了出来。顿了顿，她再度朝着原来出来的方向过去。

  “你回来做什么？”翘着腿坐在工作椅上，血月可不要太悠闲。

  “我只是觉得，少主对他带回来的那个华夏女人的情绪有些复杂，我们历来英明果决的少主，可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乱了心智。”

  “所以呢，你的目的？”并不看向星衣，男子妖孽的桃花眼颤了下，带着漫不经心的阴冷肃杀。

  “我只是觉得，若是笼子里出了什么意外，不该归咎到我们身上。”这话，显然是对商暖起了杀心了。

  血月玩弄下自己火红蜷曲的长发，不应声。

  “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？”倒是星衣明显着急了。

  半响，肤色病态苍白的男子勾起抹颠倒众生的笑容：“阳奉阴违？星衣，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太舒服，都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从地狱里，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了。你说，少主要是知道你主意这么大，不知道会不会……”

  比了个‘杀’的手势，血月的神情始终是寡淡的。仿佛人命，在他眼里从来不值得一提。

  “你……”星衣一手的食指指向了血月，气愤了。

  “还有，别想拿我当枪使，血月只听命于主人和少主，其他人，没这个资格。有这功夫，你还不如去监督下你手下那些老头子，让他们尽快把七号的解药研制出来。”转了下靠椅背换了个方向，血月显然是请客的姿态了。

  “哼！”趁兴而来，败兴而去，星衣的面容有几刹那是扭曲的。

  黑布合上，隔绝了外边的世界。这一回，商暖没有想着要去拉开帘子了。

  与其和那些大块头的蛇面对面，她倒是情愿缩在黑暗里，不看到，也许惧怕还能少一点。

  然，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——看不到，还不是要想？

  明明距离醒来只过了两个小时不到的功夫，商暖却觉得自己已经累到不行。

  半响重新爬回了床上，她就这么躺着，睡着了去。

  梦里有无数的蛇头在晃动，她甚至感觉有凉冽的利齿，开始在撕咬她的血肉。

  鲜血为整幅梦境增添了几分凄怆滋味，小妮子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被褥，两行清泪，就这么坠落下来，涂花了她的一张脸。

  这一次是被饿醒了的。

  不知道有多久没进食了，商暖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叫，响声让她都没法忽略了。

  坐起身来，她想起了奶奶会给她做好吃的面条，上面还有一个金灿灿的煎蛋，很香很香。

  意识其实并不清楚，各种各样的幻境在她脑海中浮动，有时候是鸡腿，有时候是她讨厌的米饭，还有那么短暂的几秒，她在眩晕中仿若看到一个高大男子在朝她走来，带着光与热，带着人世间最温暖的弧度。他的鹰眸里，亦然携着让她放心平静的微笑。

  总是这样，她觉得难以解决的事，换到他这里，不过是小菜一碟。

  “小四叔叔……”张开手，商暖等着他抱自己。

  可他只是站在那里，岿然不动，连笑容都是定格的。

  商暖看到自己在冲他跑去，而后撞上了稀薄的空气，他消失了。

  消失了……

  他终于，还是没留下陪着她。

  商暖胡乱抹着自己的眼角，腿肚儿在发颤。

  环膝坐着，她的思绪断断续续地清醒复迷惘。

  她记起了在昏迷前，她当日救过的那个男人在对她说着惹到他的人没好下场。

  是他吗，把她带到这样可怖的地方？

  生命中的前25年，商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，没有光，没有食物，没有水源……有的只是一个巨大的牢笼，还有牢笼外虎视眈眈环伺着的群蛇。

  她害怕这里，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落下阴影了。前提是，她还能活着走出这儿。

  她不想死。

  “软软，你究竟去了哪儿！”连监控摄像都被人篡改过，所有的线索，尽数了断。这一刻站在京都人来人往的街道上，男人的吼声歇斯底里。

  伤口早已被扯动，鲜血潺潺涌出，几乎要把他浇灌成了个血人。

  盛承骁的头在抽痛，一下下的，起身，他茫无目的地还想找，却在撑着走了七八步后，再也站不稳当。

  谭青云一把扶住了他，拦了车往医院去。

  一路上司机巴不得能开快点，不是牵挂着病人的伤势，而是害怕碰上了什么黑帮分子。

  手术室。

  实验室。

  赤焰脑中还盘旋着爷爷那句“你也该有个继承人了”，良久，他松开了捏紧的拳，和血月换了位置。

  “少主，那个女孩估计被饿得够呛了，属下观察了会，发现她的心理已经有要全面崩盘的趋势，还请少主定夺。”不同于星衣，血月生性冰冷，只知道任务完成了就行，才不关心笼子里的女人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组织。

  况且，帝王蛇作为盘踞东南亚沿海的大型走私集团兼恐/怖主义组织，岂是一只小蜉蝣就能影响到的？

  汇聚着对枪械极其精通的打手，狂热的战争主义分子，用活人进行实验的疯狂科学家，被圈养的变异物种……这个组织的势力，即便是他这个一坛之主，都不能了解个五六分呢！更别提，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外人。

  上升。

  感受到了笼子在往上升去，商暖不敢掉以轻心，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。

  上升的速度并不算快，不至于惊扰到商暖，可她还是刺猬一般，等着下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。

  “病人必须卧床休息，不能再走动了，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肩膀和腿了。”再一度将盛承骁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后，负责拿刀的主治医生严肃之余，隐隐还带着怒火。

  碰上这么不听话的病人，对方要没出事也就算了，要出事了，这责任要算谁的？估且撇开责任不说，究竟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伤员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的？“软软，你到底去了……”拿着生理盐水给盛承骁涂干涸的唇瓣时，施敏儿低头，依稀能听到对方在念着他的妻。该是，怎样的感情呢？施敏儿的眼神有些让人猜不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