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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盛承骁到底是没说出‘后悔’这个字眼。他的心底，是悔的，可说不说出来，都改变不了什么了，不是么？

  “给我暖暖的号码吧，这么久不见，我也怪想她的。”最后是白诗涵先开口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沉默。

  盛承骁也不多言，将自己机子里存的号码调出来给她了。他心尖上的小人儿厌他万分，想想，他无数次拨打这个号码，就没打通过呢。

  这三年多的时间，他从不曾换过号码，无论去了哪里，不过就是心中抱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，想着哪一天她愿意稍稍回下头了，不至于找不着他。

  而今看来，也就是他一个人在那里痴心妄想。他从来，就不是她唯一的选择，也不是最好的，所以不怨她这般不给他机会，这样厌弃他。

  “对了，诗涵，这次我出……”两人在酒店门前道别后，盛承骁想起了要紧事，忽地又唤了白诗涵一句。

  “怎么了？”彼时白诗涵正在拨通话，听到他的声音，也便回过了身来。

  抿了唇，盛承骁想想，到底是选择了说：“没什么，你刚过来想必也累了，好好休息。”

  事实上盛承骁在这一次的任务中，由于碰上了以诡诈狡猾著称的帝王蛇月坛坛主血月，很是吃了些亏。

  连续四年多参与帝王蛇计划，如今他对这个组织的了解，早已不是最初时那般片面了。

  最基本的，便是他知晓了帝王蛇这个组织下辖有三个分坛，分别以日、月、星命名。而血月，也恰是当年盛承骁一行人初次与这个组织交锋时，大块头陆争鸣追着想拦截的那位。只可叹……

  庆幸的是在这趟任务中，盛承骁发现了些许关于故人的蛛丝马迹——在即将撤回来的前三天，他意外撞上了一名和傅彦综长相极为相似酷似的人，以盛承骁惯来的思维方式，他可不认为这是巧合。

  只是这个人明显是帝王蛇组织那一党的，盛承骁曾经尝试过喊他“傅学长”，对方却是毫无反应，完全把他当成了死敌。

  “四哥，我先上去了。”眼见盛承骁不欲多言，白诗涵也便不追问了。这么长久以来，其实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是她非知道不可的了，人生这样活着，也不知该不该说是越来越倒退。

  点点头，目送着白诗涵离开，盛承骁的神情终是复杂难解。

  但愿……吧！

  辗转联系上了商暖，白诗涵最终在抵达京城的第三天成功和小妮子碰上面了。

  两人约在了一间星巴克里。

  午后连阳光都是慵懒的，商暖落座后要了杯白开水，直直地便望着白诗涵了。

  “暖暖，你很好。”白诗涵开口的第一句，搀着暖意。

  商暖抿了口水，轻轻点头，“是的，暖暖很好。”

  “我不好。”白诗涵的第二句话，依然是笑着说出来的，然商暖分明看出了她眉眼中的倦意。

  一种，了无生气的倦意，仿佛鲜花枯萎，芳草颓败，骄阳迟暮。

  这种时候，她该问为什么的吧，这样话题才可以继续下去？商暖脑中这么想着，喉中却是有些发堵，说不出话来了。

  “暖暖，听说你被人求婚成功了，也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，我还想多事地帮你把把关呢！”一如没有这三年的隔阂，白诗涵对商暖还是一如既往地好。

  商暖不多利索地应了句“他对暖暖很好的”，便消声了。

  不同于白诗涵，商暖此间的心情很复杂。哪怕而今知晓了白诗涵并没有和盛承骁结婚，她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依赖这个好友了。

  有些东西，变了便是变了，哪怕她永远活得比别人慢一拍，也知道他们回不到当初了。

  “那四哥呢，你真的彻底不要他了？这几年，他过得其实很苦。我知道他苦，因为失去了你，可我自身都难保了，更帮不了他。”作为一个称职的青梅，白诗涵免不了还是想帮盛承骁说几句好话的。即便知道，极可能是无济于事。

  果然，她的话，商暖是听不进去的，“我早就和他没关系了，我也不想知道他苦不苦，我只知道，他恨我。如果你觉得他苦是因为我的话，那么暖暖无话可说。我不是他的玩具，没理由要被他折磨以换取他那点快乐。”

  明明在那个男人面前她都不会说这样哀怨的话，可换了个人，商暖心底的怨怼却就这么极自然地出口了。或许潜意识里，她对面前这个女子的感情，一直都是存在的吧！

  “暖暖，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，但既然你对四哥有不同的看法，你可以尝试和他说清楚。我毕竟是个局外人，管不了你们之间的事，我只能说，四哥很爱你，这是我这三年来唯一能确定的事了。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，就算不能做恋人，也没必要把所有后路都堵死的。”喝着没加糖的黑咖啡，白诗涵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苦涩，自傅彦综离开她以后，她便不知道苦和不苦有什么区别了。

  商暖安静了下来，没有反驳白诗涵的话，也没赞同。

  好一刻后，白诗涵将已经见底了的咖啡杯放下，缓缓说道：“暖暖，我很羡慕你。”

  商暖的手指一颤，没应答。羡慕？为什么羡慕呀？明明他对她那么好，比对自己这个所谓的前女友要好多了……

  商暖埋下了头，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神。

  “暖暖，你有选择的机会，我没有。我爱的人，离开我三年多了，所有人都跟我说他不在了，让我重新找一个。可生命中出现过一个最好，其他的，我怎么还能喜欢得上呢？”

  “其实你不选四哥也好，他是个军人，和我爱的人一样，随时可能就……你是我的朋友，四哥和我近乎亲人，我有时也很矛盾呢。我希望暖暖能找个平常人安安生生过日子，却也希望四哥能得其所爱。只是现在说这些，都晚了吧，我们小暖暖心有他属了啊！也好，不是从军的，就好……”

  说到这，眼泪不知怎么就涌了上来，白诗涵的眼眶倏忽红了，也顾不上擦，拿上桌上的钥匙，她起身，低低说了声“回见，我先走了”，便离开了。

  商暖注视着她的背影，心头突然也很难过。

  诗涵喜欢的，就是那位傅先生吧？

  揪着自己的包包，商暖想去付款的时候，才得知白诗涵已经还了钱了。

  走出咖啡厅时阳光很猛，商暖在得遇强光的一瞬眯起了眼，却还是被刺激得莫名想哭。

  可她没有哭。

  若是哭泣能解决她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懵懂和茫然，她也愿意哭一哭的，可，不能。

  这日之后，商暖有半个月的时间宅在了家里。商述珩夫妇两旅行回来后屡屡要她出去走走，她却是怎么都不愿意。

  “软软，和爹地说说，你成天都在想什么呢？”商述珩也就一对女儿，大女儿嫁了，家里也就小女儿能让他哄着宝贝着了。

  这会儿商暖正懊恼地丢了画笔，在沙发上躺着一动不动呢。商述珩落座后拨了拨女儿的头发，让小家伙的脸蛋儿露出来了。

  商暖爬了起来，环膝坐着，少顷后脑袋倒到了商述珩肩上，“爹地，软软要嫁给向逸哥哥。”

  她说着，眼神涣散，满心迷蒙。

  “软软喜欢就嫁吧。”商述珩很民主地回了一句。

  “只是喜欢就够了吗？”小妮子不明白。

  商述珩闻言有一瞬的静默，顿了顿他才认真回道：“若是相爱自然更好，但若不爱，你和向逸毕竟是一块儿长大的，知根知底，我们大人也放心。软软，无论如何，爹地妈咪都希望你能幸福。和谁在一起你觉得幸福，父母都愿意给予最大的宽容和理解来成全你。”

  抱着商述珩的手臂，商暖不再出声了，过了不知多久后商述珩低头看她，便发觉小姑娘已经睡着了，柳眉还淡淡地弯着。

  “软软，小笨蛋。”抽身离开，商述珩觉得厅里不冷，也就没要小丫头上楼去睡。不过他还是贴心地让管家拿了小家伙的枕头下来，好让她枕着。

  “帮我调查商暖在京海就读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。”书房里，商述珩这通电话拨完后，整个人坐到靠背椅上，若有所思。

  京城虎鹰部队作战基地。

  苏新拍干净自己身上的草屑，从容稳健地行至了盛承骁身际。

  矮下身子，轻锤盛承骁的肩头，苏新颇有几分嬉皮笑脸的，“承骁，最近行情不好？看你老是愁眉苦脸的，至于吗？”

  盛承骁沉默地没应声。苏新又唠唠叨叨说了好些不着边际的事儿，末了看不惯盛承骁抿唇不语的模样，他没好气了，“大老爷们的，成天摆副忧郁脸显得你文青是不是？盛承骁，我可告诉你，自己看上的女人，千方百计都要去追，追不到就抢。你以为你在这里郁郁寡欢商暖看得见？再不行动，等人家结婚孩子都打酱油了，我看你去哪儿哭！”